孩子:
又是一年六月的赶考,年年考相似年年人不同。记得去年我为校园刊物写了有关六月的刊首语,若旁者,六月七日,只是在考完作文的那场后浅尝辄止地触动了一下,而后时间继续在轮转的跑道上。那时你赤脚站在14楼的地板上仰头长啸,像一只受制的小狼。那时我们不必关心高考,我们喘息在自我的呼吸里,你奔波于地理,我奔波于医院。担心害怕而后平静到几何图形。又是一年春景喜,夏至喜,忘却疼是高尚的。于是我沉溺于平庸没有给你写信,没有写信是对的。平庸和庸俗在折服着一个妇人,我恋上了世俗的江河看不到浪涛的奔涌,我恋上了自然中的慵懒看不到波澜起伏。我安静地潜伏在时日当中,每当我谈及诗歌也只是心头上的跳蚤,略痒一时。你也准时回家唤,同样因为我们两个谈到深夜而使得你不能在第二天按时起床,我并没有多少忏悔,我喜欢拖着你的后腿然后悠然其乐,那时你的兀傲会被我彻底征服,你无奈,我洋洋得意。
但高考来临的前夕,你站在窗前看学姐学哥,若沉入万顷荒田。
我懂,就要到高三了。
是的,高三很快的来了,我庆幸高三来的平缓,我依然;我庆幸春风解人意,任其行人的脚步;我庆幸即便风尘时似马鸣,但只是一惊一乍。高三来了,孩儿说:妈妈你不觉得很快嘛?那年我来到中学,我赶上了新课改,我因为数学不好哭,我又因为地理不好哭,后来就成了文科生。而你,就是你这位妈妈任把我当心头的小孩,放不开娘的梦娘的情,放不下娘的神神叨叨,娘啊,那天我哭了,你却像一位无知的小孩束手无策,你承认了自己犯下的错。我可爱的娘,你不知你同是我心头的梦乡和未来。女儿,从此我在改变,从此我手操起了饭碗,我开始歇息与间隔之间寻找慵懒中的文言。
为你读书似梦,且放命运论道,上帝在照顾着弱者我们。
一年里,我端坐于你前,讲究言谈举止,注意说话动脉。学会小幽襟览花雪,学会淘宝卖弄装风云。这便是平安的脉象。我们已经懂得绕开蛇或者荆棘,懂得漫话理想,似乎在逃避中包容。你在努力穿行于地理历史的乾坤,而我努力顶风而立。一年里,我其实羡慕写诗的汪洋里那些辉煌,但我失落,我没有精力探索诗歌世界,我羡慕文字里的海深邃辽远,那个世界就要搁浅下一条小鱼,而我终归是游在边缘的一条孤的小鱼。下午你还说:妈妈我们马老师说我们就是羊粪蛋蛋泡在驴圈里了,根本不算个什么。是的,感谢马老师生动的乡土言语,我和你一样,在羊粪蛋蛋的世界里摸爬滚打。
摸爬滚打,我只是走街串巷。而你,要汇入未来世界的汪洋。
我在此岸,你要抵达彼岸。
于是此岸:我端坐,我平庸,我傻笑,我也哭,我还羡慕那些写诗歌的人们,我说着每个人的好,我忘掉了自己。我看见了天地自然,然后我的心中感激上帝。
于是此岸,我享受我的平庸。你说:妈妈,不要爱别人是什么作家不作家,不要爱。要爱你赤脚走在地板上露出两个黄牙。
我说,不,还要爱祖国,爱自然,爱生命。这样说你还嘲笑我吗?
不,还要爱地理历史,还有同学和马老师。
我继续说,还有外婆,主要是爱自己。
我们说什么都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床铺和赤的贫穷。然后沉默。
女儿,你是老天给我的一颗星星。只要在黑夜就有你照亮。但我们都要小心着凉。
是的,尤其在高三,不要着凉,要安静地度过黎明前,我们在隧道里听风声又起,静思静行。
高三了,我要祝福你,我要和你一起,为一个成语拿下黄昏。
我要注脚,在高三的枕上,熟背那年课堂上的箴言。
高三了,学校会将你们搬迁到第一排。我不会随时可能出现在你教室的门口,马老师也会讨厌我的,那颗鸡蛋会揣在兜里,等你放学。我不会拿身体打扰到你的深度入书,不会,我要坚持,要坚持,要每天放下思考,要傻笑,要读文言文,要学会说啊吗等利于呼吸的发音,要多吃多睡,要多关心姐姐哥哥,还有我不要再想那些文学的奖励,“我不会去鲁院”,你懂其中的意思,我不会出书,我更不会为一首诗歌皱起眉头。孩儿,我只管买菜做饭,你适当的给我洗洗锅,还有适当的`给我讲讲你们班里的事情,还有说说马老师的神来毒语,适当的在星期天的下午洗洗校服,或者给我谈谈天地道理。
但是,高三必经的时光,只是一个特例的称呼,成长的标志。我们何必过于当它?水到渠成是硬道理。自然中它只是让你经历题海和超越,只是进入学的前夜我们每个人开始规划的图标。正如一首难产的诗歌最终会诞下。
高三了,我要写下一封信,等候你开启。高三了,祝福长的孩子在六一国际儿童节过后即将进入高三,你身着校服齐耳短发,精干利落,任他什么江湖,只要坐稳船,任他什么来势,只要执硬桨。
高三了,看蒲苇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
但毛爷爷说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只求好好学习就是,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为什么而学,不管是什么意义,不管是什么前程。小中,只是人生的前言。束发而立不惑知天命耳顺一过,就不学了。我的孩子太累。
我一直等你,并陪伴!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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