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人口老龄化的基本态势及其动因
穆光宗
内容提要 苏州地区因成功地开展了计划生育工作,较早地形成了人口老龄化的态势。1990年苏州市的人口老龄化系数已达到国际规范的老年型人口的标准,并逐步由“底部老龄化”向“顶端老龄化”过渡,而且老龄人口中的性别比渐趋均衡。这是苏州市社会经济发展的结果,同时也带来了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
关键词 苏州 人口老龄化
苏州人口老龄化浪潮来得较早,程度也较高。从数据来看,早在80年代初,苏州已基本符合老年型人口的标准。由表1可见,在三普时,除了年龄中位数这项指标未达标外,少儿系数、老年系数及老化系数均已符合国际规范的老年型人口的标准。到四普时,则已完全达标,成为标准的老年型人口。
表1 苏州人口老龄化的基本态势
1964
少儿系数(%)
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系数(%)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系数(%)
老少比(%)年龄中位数(岁)
38.056.363.779.9019.8
198223.9010.036.4927.1428.4
199018.6212.028.0743.3431.8
国际标准30%以下7%以上10%以上30%以上30岁以上
资料来源:苏州市人普办:“1990年苏州市人口普查报告书”。“老化系数”转引自江苏省人普办与江苏省人口学会合编的《改革开放中的江苏人口》,中国统计出版社,1992年第1版,第296页。
注:“老少比”系笔者根据有关资料计算,是指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与0～14岁少儿人口之比。
有理由认为,苏州的人口老龄化在全省和全国都是较为领先的,人口年龄结构的这种变化再一次证明了苏州人口是一“先锋人口”,是人口现代化程度较高的人口。如表2所示,以国际标准为比较基准,苏州的领先程度一目了然,无须赘言。
表2 苏州人口老龄化的领先程度(1990)
老年系数
原数值 比较指数
国际标准的老年型人口(%)
全国人口(%)江苏人口(%)苏州人口(%)
7.005.586.798.07
10079.7197.00115.29
老少比
原数值 比较指数30.0020.2028.6543.34
10067.3395.50144.47
年龄中位数原数值 比较指数30.0025.2528.0931.76
10084.1793.63105.87
资料来源:全国、江苏及苏州数据均取自“四普”。
从1990年到1995年苏州人口老龄化的区域格局来看,首先应当肯定的一点是,进入90年代,苏州各市(县)人口均已成为标准的老年型人口。其次,除太仓“一马当先”、“一枝独秀”外,其余市(县)人口老龄化的差
・116・异性不算太大。1982年至1990年,苏州60岁及以上人口增加了30.26%,65岁及以上人口增加了33.08%;而在1990年至1995年间,苏州60岁及以上人口增加了23.13%,65岁及以上人口增加了29.84%。也就是说,前8年的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均增长3.78%,而后5年则年均增长4.63%;前8年的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均增长4.14%,后5年则年均增长5.97%。亦即,进入90年代以后,苏州老年人口的增长速度在加快。
表3 苏州90年代前期人口老龄化的区域化格局
少儿系数(%)老年系数Ⅰ(%)老年系数Ⅱ(%)1990 19951990 19951990 1995
全 市市 区
太 仓吴 县吴 江常 熟张家港昆 山
18.6216.6816.9316.3616.0914.6719.8816.9218.6318.0918.2916.4820.4517.0018.7416.42
8.07
10.33
12.2212.1715.2310.8912.3613.2012.0210.83
14.8415.8117.1313.5213.9915.3114.2614.65
8.0110.8510.2612.127.048.208.848.146.75
9.829.4610.5510.259.76
老少比(%)1990 199543.3447.3463.8735.4243.9948.3539.8236.04
年龄中位数1990 1995
36.737.438.736.235.236.836.536.6
61.9432.4166.3232.7682.6035.4458.0231.0552.2931.2864.0332.4660.2731.3859.4731.58
资料来源:1990年数据取自苏州四普资料;1995年数据由苏州老龄委提供。
注:老年系数Ⅰ是指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老年系数Ⅱ是指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
进一步考察一下老年人口年龄构成的变化是有意义的。通过对表4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苏州总人口年龄结构在老化的同时,老年人口的年龄结构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比较而言,80岁及以上的高龄老人增长最快,70～79岁的中龄老人增长速度居中,60～69岁的低龄老人增长最慢,这意味着在苏州,老年人口高龄化的情势较为突出。但从内部构成来看,虽然低龄老人所占比重在下降,而中龄老人和高龄老人所占比重在上升,60～69岁的低龄老人还是居大多数,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老年人力资源开发利用的可能性较大、价值较高。遗憾的是,我们不能进一步掌握不同年龄段老年人生物学特征及社会经济文化特征的更多信息,所以分析只能停留在表象的人口学的描述性解析上。
表4 苏州老年人口高龄化的情势
指标
60岁及以上老年人60～69岁低龄老人
70～79岁中龄老人≥80岁高龄老人
1990
人数(人) 构成(%)68950342094221170856853
10061.0530.708.25
1995
人数(人) 构成(%)84898248468027720887094
10057.0932.6510.26
1995年比1990年增长23.1315.1430.9453.19
资料来源:1990年数据取自四普。1995年数据根据苏州老龄委提供的资料整理而得。
一般来说,老年女性的余寿要长于老年男性,苏州的情形也是如此。但通过老年人口性别比的动态比较,我们发现:男性的余寿在延长,虽然越是处在高龄,往往男性越少,但苏州90年代前期却呈现出老年人口性别比有所上升的趋势,无论是低年龄组抑或高年龄组都是如此。这应当被看作是一个福音。这至少意味着一些女性老人晚年的丧偶期在缩短,这有助于实现“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理想——1996年上海市老龄科研中心一项对中年人养老意愿的调查分析表明:中年人选择今后的养老方式靠配偶居首。在这次抽样调查中,中年人在回答“当你生活不能自理时,选择的养老方式是什么”的问题时,“在家由配偶照顾”的占43%;“进护理院或敬老院”的占19.67%;“在家由子女照顾”的占15.29%。“少年夫妻老年伴”的说法凝聚着自古以来多少家庭生活体验的智慧结晶,不是一种可以忽视的模式。苏州老年人口性别比平衡化的发展态势实际上正在为我们
・117・缓解养老困难创造着良好的人口学条件。
表5 90年代前期苏州老年人口性别比的变化1990
男性比例 女性比例 性别比
60岁及以上人口(%)80岁及以上人口(%)
44.5828.98
55.4271.02
80.4440.81
1995
男性比例 女性比例 性别比46.3335.95
53.6764.05
86.3256.13
资料来源:苏州1990年四普数据。1995年数据由苏州老龄委提供。
进一步地,我们还可以考察一下苏州各市(县)老年人口性别比的情况。总的来说,随人口年龄组的上升,所有市(县)老年人口性别比均呈下降之势。但与此同时,区域差异也在拉大,这一点特别明显地表现在高年龄组上。60岁以上人口性别比最大值与最小值相差15.5个百分点,70岁及以上人口性别比最大与最小值则相差15.67个百分点;到80岁以上的高年龄组,人口性别比的最大值与最小值已相差28.12个百分点。此外,如果我们以全市老年人口平均性别比为100作为比较基准,那么“比较指数”告诉我们三种情形:一种,性别比出现均衡趋势,有市区、常熟和吴江;一种,性别比出现失衡趋势,有吴县、张家港、昆山三市;再一种,性别比出现摆动趋势,仅太仓一市。
表6 1995年苏州老年人口性别比的区域差异
60岁以上
性别比(%) 比较指数
全 市市 区常 熟张家港昆 山吴 江太 仓吴 县
86.3295.8181.9986.3388.0486.1680.3182.98
1001119510010299.89396
70岁以上
性别比(%) 比较指数72.9981.7569.7172.7473.2473.4066.0870.79
10011295.599.6100.3100.690.597
80岁以上
性别比(%) 比较指数56.1367.0353.8250.6452.6174.7752.1046.65
100119.495.990.993.7133.292.883.1
资料来源:根据苏州市老龄委提供的数据整理而得。
从人口学角度来分析,人口老龄化现象的出现与人口出生率的下降、老年人口死亡率的降低直接有关。鉴于这两种因素在人口老龄化过程中有着不同的作用,人口学家区分了两种不同情形的人口老龄化,一种是底部老龄化(Agingatthebaseofpyramid),一种是顶端老龄化(Agingattheapexofpyramid)。由于新出生人口缩减而引起的人口老龄化,反映在人口年龄金字塔的变化上,就是底部的收缩,这种由于少儿人口比例相对下降所导致的老年人口比例的相对增加可形象地称为“底部的老龄化”。反之,由于老年人口死亡率下降,平均余寿增多和老年人口数增多所出现的人口年龄金字塔顶端变宽的现象,我们不妨形象地称之为“顶端的老龄化”。历史经验表明,一般地,在人口转变之初,出生率和生育率下降对人口老龄化起决定性作用。但到后期,由于婴儿死亡率有了明显下降,总和生育率甚至降至低于更替水平,因而底部老龄化就已无太大余地,而老年人口死亡率因素对人口老龄化的作用将逐渐上升。换言之,人口老龄化的第一阶段可以认为是由出生率或生育率主导的,此时出生率、生育率下降对人口老龄化的影响超过了死亡率的作用;第二阶段则以死亡率的下降为主导,这时生育率和死亡率都降到了较低水平,生育率相对稳定,死亡率继续下降,其作用也日趋突出。人口老龄化从以生育率的影响为主导的阶段转向以死亡率的影响为主导的阶段,就是通常所说的人口年龄金字塔由“底部老龄化”转变为“顶端老龄化”的过程。从人口年龄结构的演变看我国的人口老龄化,学者们大致认同是由“底部老龄化”和“顶端老龄化”共同作用产生的。
苏州的情形也大致如此。一方面苏州的计划生育工作十分出色,生育政策的正面效应体现得淋漓尽致,使得苏州人口的出生率较早出现了持续下降的势头,出生率之低始终列全省之首,总和生育率已开始远远低
・118・于更替水平,最终导致少儿人口大幅度下降。由表7可知,1964～1982年,0～14岁少儿人口每年下降1.1个百分点;1982～1990年,每年下降2.1个百分点;1990～1995年,又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从1964年到1995年这31年时间内,少儿人口共减少了39.43%,占总人口的比重下降了21.37个百分点;亦即,不论是绝对数抑或占总人口的比重都是逐年下降的,且幅度较大。
表7 苏州少儿人口规模和比重的变化(人;%)
1995
规模 比重
少儿人口(0～14岁)其中:学龄儿童(7～12岁)
954536-16.68-1990
规模 比重 1050737439425
18.627.79
1982
规模 比重 1260786519204
23.909.84
1964
规模 比重 1575941679836
38.0516.42
资料来源:1964年、1982年、1990年系三次普查数据。1995年数据由苏州老龄委提供。“-”表示数据暂缺。
另一方面,建国以后特别是自改革开放以来,苏州人民的生活水平、生活质量有了明显的提高和改善,加上医疗卫生条件的大大改善,寿命普遍延长,老年人也就越来越多。由表8可知,1964～1982年,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平均增加5.6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平均增加6.6个百分点,增幅比少儿人口的减幅还要显著;1982～1990年,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平均增加3.8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平均增加4.1个百分点;1990～1995年,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平均增加4.6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年平均增加6.0个百分点。难怪这样的民谚要在苏南广为流传了:“六十小弟弟,七十多来兮,八十九十不稀奇,百岁老人县县有。”
表8 苏州在过去30年中老年人口规模及比例的增长变化(人;%)
1964
规模 比例
总人口60岁及以上人口65岁及以上人口
资料来源:同上表。
1989年时,苏州全市人口出生时平均预期寿命为73.45岁,而1981年也已达到69.87岁,远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989年时苏州各市(县)中,太仓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最高,为73.45岁;昆山最低,也有72.14岁。十余年过去之后,苏州各市(县)的平均预期寿命更有了长足的进步,如表9所示,各市(县)均超过了1989年的最高水平。不过,领先的已不再是太仓,两个文明建设的样板城市张家港后来居上了。
表9 苏州各市(县)平均预期寿命的区域差异全市
平均预期寿命
其中:男 女
75.5773.3077.96
市区76.8075.5678.31
常熟74.9872.5277.47
张家港75.7272.9378.65
昆山76.6073.6679.68
吴江74.5572.3776.82
太仓75.4772.8678.11
吴县75.0672.777.54
4141252263249156091
1006.363.77
1982规模 比例5275336529336342176
10010.036.49
1990规模 比例5643553689503455370
10012.228.07
1995规模 比例5721692848982591240
10014.8410.33
资料来源:苏州市老龄委。
应当指出,老年人口比例等人口指标的变化只是反映了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趋势,并不足以说明人口老龄化和老龄问题的真实内涵。我们知道,人口问题的本质是发展问题,更具体地说,是社会经济问题,人口老龄化和老龄问题自然也不能例外。老年人问题实质是人类生存与发展所遇到的一个具体问题,问题的解决最终有赖于社会经济政策的设计和调整。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人口研究所 100872责任编辑 许周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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